刀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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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暴君囚禁的神女

  人的贪欲可以扩张到什么地步?

  铁链碰撞,发出清脆的响声,洁白的床帐微微抖动,自缝隙间,露出一只纤瘦修长的手。

  帝王冠冕歪斜,流苏垂坠,落在你眉心,带来细微的刺痒。男人眉眼英俊,目光深情,炙热的掌握住你的手腕。

  “神女,怜悯我。”

  他的唇火热,如沙漠里即将渴死的旅人,祈求天降的甘霖。

  干涸十年的古都落了一夜的雨。

  雨后清晨,几只鸟雀在窗外的枝头跳跃,飘落的飞羽触到窗棱上贴着的符箓,很快便燃成灰烬。

  银制的铁链刻有与符箓相同的图案,如一条蛇盘曲在你细瘦的手腕上。你靠在床头,看宫女们鱼贯而入,低眉俯首,没有一个敢抬头看向床帐。

  “娘娘,该用膳了。”少女细声细气地说。

  在宫人眼里,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后。你集无上帝宠于一身,却冷心冷情,让帝王无所适从。多少女人在宫中郁郁余生,耗尽青春,求不得你所拥有的尊荣。而你故作清高,将一代贤君玩弄于床榻之间,鼓掌之中。

  鸟雀们被人声惊动,迅速扑了翅膀,窜入阴沉的天空。你叹了口气,声音沙哑:“放着吧。”

  

  你第一次见到人间的君主时,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。

  纤弱的青年被匪徒按倒在干枯的草堆上,衣衫破碎,伤痕累累,双目赤红如烈火灼烧。你赤裸双足,踏在草上,洁白的裙摆垂落,俯视着两头缠斗的兽。

  “哪里来的荡妇!”匪徒抬起头,满脸猥琐,“你是这人的老相好?”

  青年也抬起头。他的面容布满灰尘,依然可见俊美的五官,一双凤眼,贵气而凌厉。天生上位者的面相。

  你看向匪徒,他很快松开了青年,双目圆瞪,口吐鲜血,无助地抬手抠挖自己的喉咙。你看向青年,鲜血洒落在他脸上,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与恐怖。

  “辱我名讳者,吞针刺舌。”

  你跨过血泊里的尸首,向他走去。青年浑身颤栗,向角落蜷缩。“你是何人?”他问。

  雷声大作,闪电划破夜空,天际隐隐传来悠扬的鸟鸣,你低眉回答,声音清冷:

  “我为青鸟,是天人的使臣,王母的仆从。”

  你到他身前,手作剑指,往他眉心一点,他脸上斑驳的血迹便褪尽。

  “你是天道的宠儿,注定要成为一代贤君,开辟新朝,继承道统。

  “我奉王母令,堕天入世,辅佐你成就霸业。”

  

  你站在山顶,一挥手,叛军的住所便被夷为平地。一时间,旌旗倒地,飞沙走石,无数哀嚎与悲哭响彻山谷。苍鹰自你头顶掠过。

  “这就是你平叛的手段?”慕容清将头盔扔在地上,溅起一片尘土,“你把芸芸众生当做什么?”

  蝼蚁。

  苍鹰尖啸,消失于云暮之中。你冷眼看他,看他剧烈起伏的胸口,涨红的脸和攥紧的拳头。轻狂的少年气扑面而来。

  “天道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”你逼近他,看他眼底的厌恶瞬间转为仓惶,步伐踉跄,向后退却。

  “身为天道之子,你应效其道而为之。”

  他于万军丛中落马,高举的冷兵器泛着寒光,倒映出他绝望的面容。一转眼,敌人的喉咙撕裂,鲜血喷涌而出,将他残破的盔甲染成猩红。

  “天行有常,不以尧存,不以桀亡。”你居高临下地望着他,“你的恨撼动不了分毫。”

  在他的四周,将士们正逐一死去,壮硕的战马嘶鸣,铁蹄践踏,踩碎倒地的尸骸。他握紧长剑,修长的寒铁倒映出你的眼睛,高悬如明月,美丽而冷漠。

  天道之子向你垂首,声音沙哑可怜:“求你……救我的臣民。”

  神降。

  你光裸的足落在血流成河的沙地上,数道寒芒自你的发稍、裙摆与肩头闪过,丝毫触不到你的皮肤。狂风乍起,吹散一地硝烟,血花四溅。

  “孺子可教也。”

  他狠厉的目光,死死盯着你的背影,你没有回头看一眼。

  

  “……愿神女垂怜她罹难的子民。”

  眼盲的少女拜服于地,香火扑打在她泣涕涟涟的脸庞,与伤痕累累的手臂上。你站在高大的神像前,轻抚过她的双眼,看那层灰白的膜褪去,露出明亮动人的眼睛。

  “神女!”她欣喜地叫出声。

  你没有回答,望向她身后跪倒的人们,那些弯曲的脊背连成一座长长的桥梁,一直通向神庙外的街道。

  “神女——”人们齐声道。

  万千情绪落在你耳畔,化作一声轰轰烈烈的悲哭。无数张面孔映入你眼帘,神色各异,但无不饱经风霜。你恍惚了一瞬,似乎看见无数根藤蔓向你奔来,要捆住你的羽翼,将你拉下神坛。

  我执如海,不可平也。

  脆弱,但满怀贪求,人间就被这些缤纷的情欲与苦难填满。

  慕容清在日复一日的战火淬炼下,如一把收入鞘中的剑,抛弃了锋芒毕露的少年意气,自遍体的沉疴养出内敛的压迫感。他变得更加沉默、冷酷、杀伐果断,与你并肩立于血海尸山之上。

  阻天道之业者,唯有杀之。

  他的步伐变得坚定而从容,而你却深陷迷途。长长的桥梁一直通向街道,通向你目光所及之外的域野。天人不可直视之地。

  

  你可以看透世间百态,看树木应季枯荣,江河奔腾入海,但人欲的洪流,就如吞噬一切的漩涡,让你目眩神迷。

  少女瞪大双眸,眼底浮起暗红的薄雾。她被按倒在地,膝盖摔得渗血,可怖的淤青纵横交错。她面前扔了一个破布娃娃,胸口被长针贯穿,她的目光也要如这根针一样,锐利而冰冷。

  “皇后大逆不道,妄想用巫术诅咒神女,”慕容清挥袖,“废黜,入冷宫。”

  你抬手阻止了慕容清的命令。

  你踱步到少女身前,凝视着她的眼。你忆起慕容清也曾有这种眼神。他们都仰视你,满怀恨意。如此澎湃的恨,从何处涌来?

  “为什么。”你问。

  你还记得她第一次睁眼,明亮的眸里满是你的身影,欣喜的声音如黄鹂般清脆婉转。人之善变,天人不可测也。

  “你说我天生凰命,让我进宫,但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荣宠?”少女眼底的恨化为泪水涌出,“你不知道,他日日夜夜呢喃你的名字……”

  一声响指,少女的头颅便垂落,如折颈的天鹅。你转过头,慕容清面无表情,垂下手。

  “为先皇后收尸。”他冷声道。

  宫人神情麻木地走来,将尸体抬下去。你凝望着他的眼,平视而平静的目光,如漂浮在低空的密云。沉郁而不可言的风暴,在片刻寂静里酝酿。

  “你的神力从何而来?”你问。

  

  “朕受命于天,继承大统,无不可为之。”

  慕容清暴君的名号广为流传,他登基的玉阶由无数白骨垒起,世人无不敬畏地赞颂他的功名。暴君之治以平乱世,一切皆如你所愿。

  宫女妃嫔皆战战兢兢,你端坐龙椅旁,看他醉酒拔剑,摇摇晃晃地走入舞池。他笑意盈盈,向身段柔媚、面容惊惶的舞女高举长剑。

  转眼间,你来到他身侧,握住他的手腕,洁白的裙摆飘起,缓慢下坠。

  “我未曾许你滥杀无辜。”你说。

  “哦?”醉酒的帝王噙着危险的笑意,他俯身,投下一片修长的影,“神女何时关心起蝼蚁的死活了?”

  “……天道垂怜祂的子民。”

  “别摆出那副表情给我看,”他剑眉蹙起,压抑着某种不详的情感,“大道无情,故作悲悯,你就是靠这套来诱惑人心甘情愿为你的棋。”

  “事到如今,执棋者是我。”

  人之善变,天人不可测也。

  慕容清抬起手,他手上隐隐散发着微光。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神庙遍地,香火不绝,绵延的信仰之力供养了暴君的权威。“朕与神女一体,”他笑道,“神力自然予我一半。”

  此乃天道之意。

  神力自你体内缓缓流失,你看他笑着又打了个响指,一条银制的铁链飞来,缠住你的手腕。

  “求神女垂怜。”他低声道。

  地上的血迹未干。

  

  人的贪欲可以扩张到什么地步?

  滚烫的手与你十指相扣,被你轻轻甩开。帝王暧昧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,语气森然。

  “昨天你夸奖的那个宫女,今天还想为你做桂花糕,你要是不喜欢,就把她撤了吧。”

  宽厚的掌将你的手指一根根包裹,你的指尖在他的指缝间轻颤。你避开他的目光,听见他压低声音,有几分似真似假的落寞。

  “为何你可以垂怜她们,独不怜悯我。”

  “你是天道之子,”你道,“功成名就,身怀神力,纵然神女,也不过你的榻上玩物,有什么可怜?”

  沉默良久,慕容清问:“若我不是天道之子,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他的掌收紧,你的手指发麻胀痛。他紧盯着你的眼,目光里燃起莫名的火焰。“你应该让我死在那个雨夜,让我被贼人杀死在草垛上,”他喃喃道,“你定我的生死,怎能不平我的爱恨。”

  你一瞬恍惚,少女哀怜的声音在你耳畔回荡。残存的神力,随着悲悯的心绪,缓慢地自你指尖溢出。

  战火燃烧之初,你在天空盘旋,听见九州的悲鸣,响彻寰宇。王母立于云端,眼神冷漠,俯瞰众生。

  “青鸟,你心乱了。”她招手,让你降落于她身旁。

  “人之欲求永无止境,因此人间永无宁日。”她轻抚你的羽翼,你在创世神掌下一阵颤栗,“若你看不下去这惨象,便下凡去,引渡天道之子,早些结束这乱世吧。”

  

  “青鸟。”

  王母的声音空灵,在你脑海回响,你睁开眼,窗边的符箓随风飘摇,如初生的幼鸟扇动翅膀,要飞走一般。

  “王母。”你轻声道。

  你光脚下了床,月色如流水淌至你足尖。潮湿的凉意,让你想到她的手掌。“王母。”你茫然地环顾四周,明月自重云间堪堪抛洒微光。

  “青鸟,”来自远方的长叹,“在昆仑仙宫的众多仆从中,你最多情,最靠近凡尘。”

  “人间万千执念牵绊了你的脚步,你放任自己与执念太重的君主羁绊至深,共享信徒的供奉,让他有机会剥夺你的力量。”

  你低头看手腕上的铁链,盘曲的弧度,如一个刺眼的微笑,讥讽你那无谓的怜悯心。

  “我愿予你一次堕落的机会,若你留下,可以享受帝王独一无二的荣宠,体会你本不能拥有的情欲与爱恨。

  “作为代价,你会失去神力与自由。”

  慕容清俊美无双的面容浮现在你眼前,他深情地凝望,眼神如秋末脉脉的水波,沙哑地低语,亲密地耳鬓厮磨:“我爱你。”

  原来神也会为情所困。

  留下,你会成为王朝最尊贵的女人,来往的宫人都要赞颂你的美德,你的姓名将被镌刻于史册,不会再有铁链束缚你,暴君的独宠伴随你的余生。百年后,你享尽盛世浮华,燃尽轰轰烈烈的欲火,与他合葬皇陵,后世传唱你们的情爱话本。

  离开,你便继续做那无缘尘世的青鸟,在漫长得几无尽头的仙路里,未识情动,不解爱恨。

  “我选择……”

  凡人妄想囚神。

  求不得的偏执成魔,催生血腥的情爱话本。他踩过遍地血泊,抓住你的手腕,为你戴上枷锁。那些干涸的血迹,腕部的淤青,枷锁上的图案,无一不是爱的佐证。

  他目光沉沉,压抑着令人窒息的欲念,如浪潮滚滚而来。人世的欲海永远也填不平,你要做他的精卫,为他徘徊于海上,为他鸣叫吗?

  你垂眸,看手腕上的铁链应声而落。

  

  “所以暴君和神女合葬了吗?”

  凤凰的声音脆生生的,你低笑,抚过她流光溢彩的华羽,道:

  “一切有情皆孽。”

  你与凤凰一同在昆仑山巅盘旋,俯瞰青山妩媚,江河长流。她掠过华美的宫殿与庙宇,感叹道:“我也想下凡,我从来没有这么漂亮的巢。”

  “那不是巢,”你道,“那是金碧辉煌的笼。”

  “你去过人间,不过你忘了,”你凝视着凤凰清澈的眼,“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,忘了也好。”

  逝者如斯,来者犹可追。

  凤凰懵懂地点了点头,长啸一声,重云散去,斗转星移,沧海桑田。

  一夕之间,建立于无数枯骨之上的王朝分崩离析,历史的长河奔流不息,战火再度覆盖大地,众生皆陷于无止境的轮回中。

  而距离那位短命暴君的葬礼,已经过去百年。

  

  彩蛋:另一个结局,如果你选择留下。

  想产出一种黑泥万人迷,但是只产出了黑泥的感觉(趴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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