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海上做海王很正常吧
人外,黑泥警告,可能掉san
今天是出海第七天。
“从大海上溯,鱼群,游至拦江大坝,一点也不相信,世界的尽头不是雪山而是一堵绝壁。”
你将书签夹在诗集里,打开宿舍门,漫步到甲板上。平静的海面,一眼望不到尽头,海鸥在你头上飞过,留下一点噪音,点缀单调的浪潮声。
“美吗?”
船长踱步到你身边,他意外的年轻,声音爽朗清脆,颇有少年气。他将胳膊撑在护栏上,手肘轻轻蹭到了你的指尖。他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,臂膀的肌肉饱满,在阳光下勾勒出漂亮的线条。
你含笑点头。
他的耳朵浮起一层薄红,嘴角的笑意如角落里的花朵悄然绽放。
“在聊什么呢?”
副手也走了过来,他的声音低沉、柔和,如酒窖里陈酿的美酒,汩汩流淌。他走到你的另一侧,高大的身型瞬间遮蔽了阳光,投下压迫感十足的阴影,你一抬头就望见他宽厚的肩膀。
“在聊海景呢,”你笑着说,“大海有着惊心动魄的美。”
“美丽的东西总是危险的。”他说。
入夜,海面波光粼粼,其下暗潮涌动,其上星辰闪烁。他抱紧你的腰,掀开衣服的下摆,滚烫的手掌如蛇般钻入、游弋。你仰起头,像一条搁浅的鱼,大口喘息。
“美丽的,总是危险的。”他吻你潮湿的鬓角,热气灼伤了你的耳朵,“让人又爱又恨。”
暗潮不知过了多久才平静。
“你喜欢那个年轻人?”男人眯着眼,如饱腹的肉食动物般餍足,语气里又埋着点不甘的钩。你躺在他起伏的胸口,平复着呼吸,抬头望天上繁密的星,声音沙哑:“有点。”
良久的沉默后,你听见男人同样沙哑的声音,有些疲倦,有些庆幸:“谁都留不住你。”
今天是出海第十四天。
“它们觉得很反常,前往水源圣地,道路竟然如此短促。”
你将书签夹在诗集里,打开宿舍门,漫步到甲板上。海面起了风,乌云在头顶聚拢,海鸥飞过,叫声刺耳,如闪电划破闷热的空气。
“要下雨了。”
船长站在你身旁,离你保持了一段距离。他的手脚局促地贴着身体,眼下有暗色的印痕,是睡眠质量不佳的凭证。他的鼻音很重,脸颊有些病态的潮红,眼神黯淡,好像天上的乌云飘到了眼底。
“嗯,”你点头,问,“你怎么了?”
你看见他的身体一瞬间僵直,像被雷劈中了一般。“没事,”过了一会儿,他才低声回答,“我只是感冒了。”
入夜,海风吹拂,带来刺骨的凉意,夜幕深沉,不见一点星光。你站在甲板上,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,如一面旗帜。你注视着紧握双拳的青年,他的双眼通红,如暗夜里的两簇火花。
“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?”他的鼻音更重了,让你想到了被雨淋湿的小狗,摇着尾巴委屈地向你吠叫。
“我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了?”
你的手搂上他的脖子,将他接下来要控诉的话语切成碎片。“昨天……我都看到了……”在夜色中,你依然能看到他涨红的脸,他断断续续的呼吸,挠得你脸颊发痒。你堵住他的唇。
他对你的罪行心知肚明,满怀怨怼,却很配合地提前刷了牙。
你将他推到护栏上,海风喧嚣,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你低眉,看见他紧闭着眼,黑而密的睫毛高频率地颤动,让你想到童年时代钉死在墙上的蝴蝶。
这些蝴蝶你之前也在男人身上见到,但随着风雨侵蚀,它们都散落一地,成了干瘪的枯叶,褪去了春光下的风流。你向前行走,单调的破碎声,很快令你厌倦。
希望这只蝴蝶可以活得久一些。
今天是出海一个月。
“它们团团乱转时,蜂拥而至的,是灰色的渔民。
“来不及回望大海,来不及绝望,它们已经一一被捕。”
你将书签夹在诗集里,宿舍门被轰然撞开,浑身湿透的男人闯进来。你听见凄厉的风声,像有个疯子在哭叫,捶打着船舱。
“我把他杀了。”
副手沉重地喘息,雨水不断从他阴郁的眉眼间垂落。他向你走来,身后是一排渗血的脚印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气。他天蓝色的制服袖口,沾染了零星的暗红,像蝴蝶残破的翅膀。
你静静地看着他,像观察困在瓶子里的蝴蝶标本。“我捅死了他,把他推到海里,”他的脸像被漩涡吞噬了一般扭曲,声音低哑如饥渴的野兽,“他掉下去的时候,还喊你的名字。”
在你平静的目光中,那些浮出水面的茫然、恐怖与癫狂的杀意,又缓缓沉下去。“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,”他一步步靠近,阴影将诗集上的文字逐个覆盖,“你只能依靠我。”
“在这茫茫大海上,你还能向谁祈求安身之地呢?”
“是啊,”你微笑,“在这茫茫大海上。”
诗集被布满印痕的手臂推入柔软的被褥深处,外面风雨交加,浪潮汹涌,翻起抑扬顿挫的涛声。在无边的欲海上,脆弱的肉体如漂泊的小船一样,无依无靠地沉浮。
“我只有你了,”你的声音里满含水汽,“你要到哪里去?”
你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,伸长、伸长,缠成一个完美的圈套。布满印痕的皮肤褪去,露出披着海藻的触手。亲密的耳鬓厮磨间,你对上男人骤缩的瞳孔,露出热烈而真挚的笑容。
“在这茫茫大海上,我还能向谁祈求安身之地呢?”你紧紧地抱住他,在他耳边低声说。你脸颊上的鳞片在他的鬓角擦出点滴血色,鱼尾沉甸甸地拍打在他腿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过了很久,风暴才退去,海面又重归平静,自深渊处酝酿着下一场狂欢。
今天是出海第四十四天。
“是该有人将鱼的骨刺与冤魂,带回江的下游,那儿的两岸……还是不可冒犯的,众生和死者永恒的安息处。”
你将书签夹在诗集里,打开宿舍门,漫步到甲板上。大海替你将血迹洗净,将尸体埋葬,为你送来一艘来自远方的巨轮。
你站在甲板上,向他们挥手,看着高大的巨轮像一座山靠过来。
“美丽的女士,你是怎么被困在这艘无人的小船上的?这片海域很危险,传说有吃人的海妖。”
有一头卷曲金发的美少年牵着你的手,将你带上轮船。你裹紧衣服,向他的怀里悄悄靠去,泪水落在他袖口精致的纽扣上。
“我是被两个男人绑来的,中途他们起了冲突,一起掉下了海。”你在他臂弯仰起脸,泪眼盈盈,“我害怕极了,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,被海妖吃掉。”
“别害怕,”他抬手擦去你的泪水,语调清越而温柔,“怎么有海妖舍得吃掉这么可爱的小姐呢?”
“难道你不想吃掉我吗?”
你躺在他包间里的大床上,暗红的被褥,衬得你肤白如雪。你撑着脑袋,望着门口驻足的少年,让笑容像落入海中的罗网一样绽放。
像所有嗅到诱饵味道的鱼一样,少年走过来,他眼底被你的身体填满,流露出一点迷醉的目光。
“找到你了。”你听见他低声说。
少年打开记录簿,封面上是《神奇生物鉴定》几个字。你沉到水牢底部,鱼尾摆动,牵动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。你冷眼看着。
“这片海域的海妖,会化作人形,诱惑过往船只上面容精致的男人,吸取他们的精气,再抛弃他们的尸骨。
“她偶尔会显出真身,享受受害者无力反抗的恐惧,再将对方压榨殆尽。
“她的真身有无数条修长的触手,还有一条轮廓漂亮的鱼尾,她的皮肤上分布有鳞片,像小刀一样锋利。
“她的人形是难以言语形容的美丽,足以诱发任何人的欲望,致命的吸引力,如大海一般。”
人类的傲慢,不知从何而来的权力错觉,自认为自己是万物的尺度,可以掌握世间的一切。
你拔下鬓角的鳞片,向颈间的锁链狠狠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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